留学生被老乡绑架撕票 谋杀改误杀背后原因几何

2017-02-23 09:41:04来源:新京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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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天一的痕迹

案发后,由于加拿大法律对犯罪嫌疑人的保护制度,张天一的个人信息并未对公众披露,连孙鹏的家人对此都不知情——他们从没见过张天一本人,也没见过他在加拿大的母亲、弟弟,以及他口中的“官员父亲”。

我们只能根据身边朋友的讲述拼凑出他的信息:他1992年5月出生,出国前在山西太原生活,曾在山西财经大学财政金融学院短暂就读,后来到加拿大,根据他在 人人网及微博上填写的资料,他在加拿大就读于西蒙弗雷泽大学。

在中国的登记系统里,他自己独占一户,籍贯为山西应县,没有同户人员。他口中的“官员父亲”成谜。

在太原,他也属于开超级跑车的孩子。一位朋友回忆,张天一在太原开的车也是百万以上,出手阔绰。他的圈子里,都是爱开跑车的人。但另一位校友则称,张天一“能说会道,特别会帮人家洗脑、爱说谎、虚荣心强。”他曾谎称能帮同学办出国,每人收三五万块钱,结果事没办好,钱也没退,只好逃到了温哥华。

没人知道他在加拿大过着怎样的日子。但通过他和他妻子李雅然的微博,可以看到他常给妻子送礼物,都是爱马仕、LV、卡地亚等名牌。

案发后,警察上门找到李雅然,李雅然称自己对案子一无所知。

如果说孙鹏和张天一有什么共同的爱好,那估计就是跑车了。孙鹏跟朋友介绍张天一时提起,张天一的微信朋友圈里都是跑车的照片。

好友李欣怡知道孙鹏喜欢车,他会去关注和谈论,但圈子里的朋友们都觉得“男孩子嘛,喜欢车很正常”。

一级谋杀?

在该案的一年多的调查、审理过程中,案情多次反转。

最初,张天一作为第一被告人,被控四项罪名,分别是绑架、一级谋杀、绑架勒索赎金和对尸体不敬。孙家人在与加拿大警方沟通时,警方曾在2016年3月和11月向他们确认,张天一被判一级谋杀是没有问题的。

但在今年2月,该案公开宣判前,检方与张天一方达成一致,只承认较轻的误杀罪,非法拘禁和勒索。据现行法例,误杀罪最高刑罚为终身监禁,但一般会被判囚四至十五年,视案情而定。

2017年2月21日,在北温哥华高院,法院宣判张天一获刑十四年。

根据加拿大法律,在宣判前,嫌犯出庭时可以自由挑选所着衣物。张天一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。

而此前的一年多时间里,他总是穿着红色的无领囚衣出现,有时是真人,有时是在拘留所的视频转播。他的头发、胡须都比此前要长。

在北温哥华省法院窄小的法庭里,黑袍白领的法官问他,你是张天一吗?他回答是。然后开始全程沉默,听着中文传译为他翻译法官和律师的发言。庭审结束时,再说一句OK。每每如此。他的家人也从未在庭上出现过。

孙家的代理律师郭靖说,张天一行使了他的沉默权,在几十次提审中,他几乎没说过话。他拒绝陈述一切事情,包括当时别墅内的情况、同案犯的情况等,只通过律师释放了少量信息。而西方法律尊重嫌疑人的权利,他不说,就无法强迫他。

没有口供,加拿大警察只能通过通话录音等少量的信息,进行漫长而困难的取证。他们无法知道封闭的地下室里发生了什么,或者张天一释放的信息是否真实,以及其他同案犯到底是谁,现在在哪儿。“为什么说孙家的人极度地失望,因为警方的能力是有限的。”郭靖解释。

“明明是他接近孙鹏,找他去别墅,打电话敲诈,搬运尸体,这都不能判他一级谋杀吗?”从“一级谋杀”到“误杀”,在另一个国家的司法体系里,孙家人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反转。

但根据加拿大法律,“一级谋杀”必须是精心策划的预谋杀人。只有确定张天一在策划绑架时就想置孙鹏于死地,才能判断他是“一级谋杀”。如果没有证据证明这点,那就只能是“误杀”。根据他们的无罪推论精神,一切疑点的利益都属于被告。

因此加拿大警方在结案陈词中写道,他们最终认定,张天一并没有动手杀孙鹏,也不希望他被杀,但张天一确实把孙鹏送到了最终动手的那个杀手手里,并且谋杀发生时,他在场。在孙鹏死亡之后,张天一和其他人一起移动了孙鹏的尸体,试图使自己与罪行绝缘。

飞赴温哥华的孙鹏父母对此毫无办法,富人的体面、国内的经验在这里都失效了。他们只能一次次面见加拿大警方、检察官,整天急躁地讨论,或者窝在一个地方呜呜咽咽地哭。

这个案件中,参与策划、绑架、运尸等过程的,还有7名加拿大籍男子。

另一疑犯Hiscoe目前也与检方达成了一致,承认绑架罪。在联合协议里,警方和他的律师都接受七年的有期徒刑。同案犯20岁的Dyllan Green及18岁的Jacob Gorelik,因为声称自己对搬运东西为何物并不知情,已经被检方撤销控罪。

直到宣判当天,还有至少四个涉案人员,无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和下落。(文中杨青青、李欣怡为化名)

责编:樊小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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