終於來到大學畢業的日子,雖然這五年間一直在渴望這一天的到來,可是當離開的日子近了,對於一處曾花了近五個春秋寒暑的地方,難免會有點感觸,特別是在美國賓州的兩年半裡,所看到所遇到的一切——一起努力的戰友,校園的四季美景,鬆鼠、鴨子、小兔子——都很難叫我忘記。
記得我首次往美國去,從台北轉機到舊金山那程飛機上,坐在身旁是一對印度夫婦。他倆的英文不靈光,不知道怎樣?美國入境表,而從未?過的我也隻好找空姐幫忙。在機上我和那位印度先生用很簡單的英語溝通,?訴他這是我人生第一程長途機,獨自到一個全新的地方,心情?緊張又興奮﹔而他們倆老是去照顧剛剛在美國出生的孫兒。下機時,那位先生鼓勵我,並祝願我在美國一切順利。他的話語我至今仍記得。
二○一○年聖誕,我從首都華盛頓機場出發回澳門,途中在土耳其轉機。在前往土耳其的班機上,鄰座的是一名伊斯蘭?年說他的家?是麥加(伊斯蘭朝聖地)。我大膽地問及他一些伊斯蘭?的問題,而他很大方地回應我。其實整段對話我都很緊張,很怕會說了些得罪的話,也怕他是個對天主?不懷好意的人,可是他的大方和善意足足改寫了我對伊斯蘭人的刻板印象。之后在伊斯坦堡機場候機時,在咖啡廳我遇上兩位中國女生,她們在瑞士唸書,和我一樣因為省錢而選搭土耳其航空,她們倆分別是北京人和上海人。我們談起自己的家?,都很自豪地說到自己地方的好,又明貶暗褒地講及自己城市的問題。當大家都聊得很入題時,一聲機場廣播,我們仨是時候要分開了。
來到今趟旅程,正式離開美國了。當吃過第二餐后,我看到鄰座的台灣男在看醫學論文,便跟他聊天起來。我稱贊神經科博士生的他厲害,他驚訝我能理解萬千氣象。當他在恭喜我大學畢業時,坐在前面的另一位男生便轉頭與我相認,原來他是另一位賓州州立大學的學生。最出奇的是,我們倆原來曾住在同一屋苑,卻跨越了一整個太平洋后在差不多下機之時才認識到對方。下機時,他們倆祝福我前程似錦,我祝願他們在美國順利。一聲Merry Christmas,我們就在台北機場分開,各自在旅途上奔馳。
每一段旅途遇上的人都是萍水相逢,但正因為大家都知道今后不會再次遇上,免除了很多顧慮尷尬,讓大家更容易打開心扉聊天。有時候當你徬徨之時,他們的一句說話或許是讓你開竅的金石良言。旅途中遇上的每一個人,談過的每一番話,盡管不一定刻骨銘心,但確實是上了人生另一課哲理。
五年前我毅然離開台灣僑大到美國去,五年轉眼已逝,就這樣在美國走了一圈,回到台北機場,等候轉機回澳門。這一天,又恰巧與五年前我離開僑大是同一天,也是從台北搭飛機回澳門。今后,我會就這樣留在澳門,還是再登上旅程,遇上另一批人呢?
(摘編自《澳門日報》 文/白海豚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