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月10日，第33个教师节这天，著名作家、茅盾文学奖得主、四川省作协主席阿来做客四川省图书管，分享从乡村教师到著名作家的心路历程，以及如何践行爱的教育。
讲座之初，阿来分享了一张照片，他坐在草原的坡坎上眺望远方，而照片的拍摄者是一个牧羊少年。那年去甘孜州出差，晨起他背着相机在草原上行走，碰到一个牧羊少年对他的相机爱不释手。这孩子从来没用过相机，阿来放佛看到了“四十年前的自己”，他架好三脚架，手把手教孩子如何对焦、按快门。
在教会这个牧羊少年拍照之前，阿来曾做了5年乡村教师，对基层教育事业感触颇深。从一个牧羊少年到乡村教师，再到著名作家，这样的成长经历，在阿来看来是阅读的力量和教育的魅力。
乡村教书 干农活换生源
阿来小时候的理想是做一个地质学家，从小居住在山村，他对外面世界的全部见解都来自地质勘探员。他们打开的地图，去过的地方，都让阿来无限神往。高考填报志愿，虽然他将志愿全部填成地质学，却阴差阳错地去了本州一所师范院校。
毕业之后，阿来成了一个用汉语授课的乡村教师，被分配到一个比自己村庄还要偏僻的山寨。他坐大半天汽车，又骑了三天马，才背着两箱书翻越两座雪山抵达学校。做乡村教师，他的第一个任务是背着干粮走村入户，劝农家子弟进校念书。好不容易才动员十几个孩子报名，结果开学两个月，学生大量流失，又返回家里做农活。他苦口婆心地劝家长重视教育，遇到劳动力短缺的家庭，他甚至真诚地表态“你让孩子念书，周末我帮你们干活”。
深感基层教育任重道远，19岁的阿来本着“对得起孩子的父母”的初心，苦心钻研适合孩子的教育方法。在他看来，做老师最重要的是设身处地为学生和家长着想，因材施教，让家长对教育有信心，舍得让孩子念书。因为教学卓有成效，他在山村小学待了不到一年，就被调到通公路的中学，次年又调到县城中学带毕业班，实现了“三级跳”。
乡村教书期间，阿来开始海量阅读，两年读完中学阅览室等四五千册图书。从《光荣与梦想》，到海明威、福克纳、惠特曼……他的阅读习惯培养，写作语言训练，以及对故乡和自然的感悟，都始于1980年代。
当时，来自五湖四海的大学生被分配去乡村教书，许多人都热爱写作，常有人拿着诗歌小说请阿来鉴赏。性格耿直的阿来直言“你们写的不好，图书馆里的才是精品”。同事反唇相讥：“你自己都不写，怎么看得出作品优劣？”激将之下，阿来创作了人生第一首小诗。有人将小诗寄出去参赛，到了年底，阿来收到了50元稿费和100元奖金，这笔意外收获相当于他当时半年的工资。
在他看来，文学也是教育的途径之一。无论阅读还是写作，都是在自我教育、自我建设、自我提升的过程，他建议教师和家长都要认识到阅读的重要性，用阅读的方式发现真善美，“善的动机，美的形式，追求真相，这才是我们应该追求的哲学艺术上更为高级的真善美”。
讲座过程中，有学生家长提问，为鼓励孩子写作，是否该从记诵好词佳句做起。教育经验丰富的阿来对此非常抵触，他认为文字都有连贯性，任何好词佳句的存在都有上下文语境，不阅读全篇而记诵好词佳句，是偷工减料的行为，“古人骂这种寻章摘句的行为叫做毛贼也，读一百个好词佳句，不如完整读三篇文章，读懂作者完整的意思”。
他举了个有趣的例子，我们常用“李白斗酒诗百篇”形容诗仙酒后创作产量高，这就是典型的断章取义。杜甫在《饮中八仙歌》里描述了长安城里8个特立独行的诗人群像，读完描写李白诗酒潇洒的四句，就会发现这是对他的调侃，“你想李白酒后失态，天子喊他上朝他还趴在大排档上起不来，只好自嘲是酒中仙，如果你对这话深信不疑，不妨试试喝醉之后写工作报告，看明天会不会挨骂”。这个妙趣横生的例子令观众捧腹，阿来顺势强调，好的文章不是有两个好词佳句就够了，积累词章只是花拳绣腿，通读全文才能把握作者本意。（记者 曾洁）
责编：樊小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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