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处故乡雨
2013年05月06日14:36来源:中国新闻网字号:
摘要:傍晚,想下楼散步。刚出房门,一股土腥味便扑面而来。莫非是下雨了? |
傍晚,想下楼散步。刚出房门,一股土腥味便扑面而来。莫非是下雨了?低头一看,果然地上已有斑斑点点,转瞬几滴沁凉落在脸上,散步的兴致被浇灭了大半。我不喜雨中散步,妈妈曾再三叮嘱过那样容易沾寒气。以前读书时,忘了带伞的我在滂沱大雨中狼狈回家,妈妈嗔怪中,一碗滚热的姜汤递到眼前。
生长于江南,我识得江南的雨。江南的雨是烟、是雾,细润如酥,似采莲人吴侬软语。“天街小雨润如酥,草色遥看近却无。”不入江南,你恐怕真的读不懂韩退之的烟雨句。江南春雨时时刻刻环抱着万物,却不言语,振袖拂不去,自有一番欲说还休的姿态,撩人心醉。黄梅季节,手捧一杯香茗,氤氲的茶香常和着懵懂的思绪,飘向窗外,溶化于淅淅沥沥的雨中,想来世间最美好的时光莫过于此。
刚来加州时正值酷暑,衣食住行都有照应,舒适中透着单调,总觉得缺点什么。两个月后,表弟笑着跑来说他不用去练网球了,我问为什么,他说:“今天下雨啊。”下雨?我终于想起来了,加州的春夏没有台风、没有大雨。我迫不及待地拉开门,迎面而来却是陌生的土味。我伸出手,雨不大,但雨点很大,一颗一颗重重砸在掌心,隐隐的痛。用手抹着脸上的雨点,记忆如一幅幅剪影,熟稔又陌生,可以重叠,但难以清晰。忽然间心中涌动的是“当时只道是寻常”,纳兰的句子此刻竟如此扣人心弦,眼中也似被雨水打湿。
渐渐地,我习惯了加州冬季多雨夏季少雨的气候,也对夏天草枯冬天草长的现象见怪不怪了。所谓入乡随俗,如我诸多生活习惯,也适应了这里的节奏。这里的雨季,雨滴虽触手可及,但江南的烟雨渐行渐远。在中国,人们常说美国是快乐教育,但这里才俊聚集,学习竞争非常激烈,不逊于中国。同学间的社交活动也非常多,快节奏的学习和生活把烟雨乡愁挤入梦里。我知道,这里不再是江南。
然而,有些东西会变,有些东西却不会变。回到房间,拉了会儿二胡,幽幽弦声,已是“雨碎江南”,曲终怅然,江南烟雨竟然从未稍离。不禁撩开窗帘一看,天幕已垂,远山如黛。雨略停,心未静。记忆的剪影定格于“数点雨声风约住,朦胧淡月云来去”的镜像。
有些记忆已经深深刻入脑海,任凭时间流逝,也不会改变。(摘自美国世界新闻网乐美宏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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